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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-11-01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本报记者 舒晋瑜 我有话说

几乎是一夜之间,《红高粱》红遍大江南北,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,人们提及莫言的时候,仍然最先想到他的《红高粱》。近年来,莫言一直活跃在文坛上,屡屡见他丰厚的作品和忙碌的身影。采访莫言,听他语速很快地、流畅而精彩地发表自己的意见,已经听不出来自高粱地的乡音。

您能简单谈一下您的创作经历吗?

我的创作经历跟很多人都相似,一开始是喜欢读小人书,小人书读完了就半通不通地硬读大人书。书读的多了,就跃跃欲试地想写。最初的写作动机很功利、很世俗,希望能靠写作改变自己的命运,吃饱饭,跳出农村。后来真正地走上了创作道路,创作的动机也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80年代初期,我在河北的《莲池》发表了处女作,时在《花山》当编辑的铁凝还从自然来稿中编发了我的第一篇散文。1984年我考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,在老师的指导和文学热潮的刺激下,觉悟到很多东西。《透明的红萝卜》《爆炸》《金发婴儿》,更使我“名声大震”,改编成电影后,又一次推波助澜。现在我去参加什么活动,主持人在介绍我的时候,总是把我和《红高粱》联系起来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,一个作家一辈子可能写出很多作品,但人们记住的,也就是那么几部,甚至只有一部。而被记住的这一部,往往并不是作家最好的作品。这也就是说:每部作品都有它自己的命运。进入90年代后,我把精力主要放在了长篇创作上。写出了《十三部》《酒国》《丰乳肥臀》等作品。1996年到现在,我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创作中短篇小说上,写出了《牛》《我们的七叔》《30年前的长跑比赛》《野骡子》《师傅越来越幽默》《司令的女人》《拇指铐》等。

在南京的全国书市上,看到了您新近推出的三部短篇小说集《老枪·宝刀》、《苍蝇·门牙》、《初恋·神嫖》,在长篇小说走红的时候,许多作家不愿写短篇是怕浪费素材,您怎样看待这个问题?

从90年代初期,掀起了长篇小说创作热潮。许多人认为只有长篇小说才能反映广阔的社会生活,只有长篇小说才能奠定一个作家的地位。这样的认识不能说不对,但如果把问题绝对化了就不一定对了。我认为短篇、中篇、长篇不应该是等级递进的关系,而应该是平等并列的关系。写出好的长篇可以成为大家,没写出好的长篇但写出了好的短篇照样可以成为大家,中外文学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。至于写作的素材,我认为一个有想像力的作家是不必为素材发愁的。另外,许多在短篇里用过的材料,是可以再用到长篇里去的。许多大家都这样干过。

现在的许多短篇小说集大都是凑够了字数就出一本,并没有体现编者的眼光。我这三本集子却是从我写了20年的将近80个短篇中选出来的。选时考虑了风格和题材的同一,不是简单的字数的累加。我对这三本书充满了信心,因为它体现了我的创作风格的多样化和题材的丰富,里边有神有鬼有机智有幽默有爱情,当然也有残酷得令人不忍卒读的东西。

在西方,短篇小说集子经常会成为畅销书,一个作家完全可以靠着一个短篇集子奠定自己在文坛的地位,但这种现象在中国从来没有出现过。我认为现在应该是短篇的时代,喜欢阅读短篇小说的读者大有人在,因此我对短篇小说的创作和销售满怀信心。在某种意义上,读者也需要引导。

您这次去南京签名售书,情况怎么样?

签名时,我的右边是台湾的刘墉,左边是上海的韩寒。他们面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。韩寒的队伍里有许多少女;刘墉的队伍里有许多少妇。我的队伍中多半是一些面色苍茫的中年人。我的队伍人少,我签名速度又快,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签完了,韩寒和刘墉的队伍还是那样漫长。但我的心中很坦然,一个作家有多少自己的读者,这是你还没成为作家时就已经确定了的,炒作能使书的销售量上升,但是属于你的读者并没有增加。只要我还有自己的读者,我的存在就是有价值的,我的创作就是必要的。

您现在读什么书?

我读书很杂,捞到什么读什么,基本上没有选择。我的刊物很多,有自己订的,有赠阅的。把这些刊物读完就要花很多工夫。

您这样看重短篇小说,那您关注国内的作家吗?

当然,我十分关注同行们的创作。老一代的作家就不评价了,跟我差不多同时出道的,比如苏童,短篇小说写得数量多,质量也很高。王安忆近年来也写了很多非常精粹的短篇。铁凝的许多短篇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。还有许多我就不能一一列举了。

您还有什么写作计划吗?

计划很多,有若干个构思在蠢蠢欲动。但就是坐不下来。短篇小说肯定还是要写下去,明年无论如何要把一部四年前就动了笔的长篇写完。这部长篇动笔于1996年,写了一半就放下了,因为我原本想写一个中篇,但一写就是十几个。

重新提笔会影响您的思路吗?

至少我得把已经写出来的重读几遍,接上气儿。

这两年您创作颇丰。

写得比以前慢多了。一个是事情比以前多了,一个是体力不如从前了。

上次我采访您的时候,您的女儿刚刚参加了高考,您谈到“不敢过问”女儿的成绩。现在她在哪所大学读书?读什么专业?

她在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读英美文学专业。我对她的选择感到很高兴。因为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不懂外语之苦,我女儿的选择弥补了我的缺憾。

您的家人读您的小说吗?

不读。

最近大江健三郎到北京来,给予您很高的评价,听说还送您一枝笔。

大江先生对我的评价,让我感到很惶恐。其实,我知道有人比我写得好。中国作家成群结队,作品汗牛充栋,大江先生的阅读范围毕竟是有限的。至于那枝笔,体现了一个老作家对一个比他年轻的作家的友谊和期望。大江健三郎先生是一个有世界影响的大作家,没有一点架子,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我,使我很受感动。

网上还发表了一篇文章,题目大概是:莫言,不敢面对大江健三郎。

这就有点过分了。网站为了提高点击率,往往是语不惊人死不休。我是对一个网站工作的朋友说过,最好不去见大江健三郎,语言不通,无法很好地交流,再说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热闹,能躲的事尽量地躲了。这篇文章在网上发表后,很多人问过我。也有人说我是在作秀,无所谓了,生活在网络时代,你就要有承受被人讽刺甚至辱骂的能力。

您可以对自己的作品做一些评价吗?

这好像是自己给自己写评语,虽然不是不能写,但总归是很别扭,就免了吧!至于今后,我的创作风格肯定还是要变,不断地求变是我20年的奋斗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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